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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散文】：冰河，冰河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—— 雪魂

    在梦里的那一端，有风从原上吹过，大片的雪花起舞着，经过心头的一瞬，亮亮的扑过缜密的乡思，如同千丝万缕的银线，透过岁月空旷的边角向我袭来。

    直到飞机冲入云霄的刹那，我仍没能觉醒。我知道，这么多年是怎样忍受心底的桎梏；因种种条件所限，不能实现一次渴盼数年的愿望，去看看雪，看看遥远梦里无法抵达的边城。海边也是下雪的，很小的雪，那些被乡愁涌起的热情，很快就将这些雪花化作水滴，浇灌在我视觉里能看到的地方，慢慢渗入梦中。

    那是茫然中无法回忆的画面。每当看到崂山九水结冰，我都会想像它的硬度，甚至透明的如同一面玻璃，上面有我们的影子，在寒冷的世界当中我们可以走在上面，然后脚下的冰河会有开裂的声音，像青春炸响，像命运散开的痕迹，而后每个人的方向不同，向左、向右。

    当我一路向北的时候，是第五个冬季。北风尽吹，纷纷扬扬飘起的大雪把冰城变作另一世界，我记得是大口地呼吸清冷的空气，那味道既熟悉又陌生。我想，这次是真切的踏上了北归的土地上面，还有那些熟悉的语言让我猝不及防，包括转化时空里的点点茫然，一下被雪地上的声音惊醒。这是多久不曾接触的世界？在我的身边匆匆而至。

    直到一夜的大雪伴随我乘坐的列车抵达终点，我才感觉是真实的回归，回到五年前离开的街口。这一站，我曾由这里出发，在路上，遇到很多故事，有的人擦肩，有的人陌路，还有些人又转了回来继续与我同行。我知道这是冰河的延续，千回百转，只为重逢，换回再次的相遇。

    就如上一场大雪，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夜晚，一群写诗的朋友击筑而歌，外面的大雪铺天盖地飘落下来，沉醉的诗情渐而高涨，我们曾经相约，我们曾经为一个有着文化氛围的圈子而欣喜，然后成为我记忆里最深的故事，一直留在心底不曾消逝。那或许就是命运要经历的过程，因诗句能彼此依附，因共通可化作涌动的长河，无论是结冰还是消融，我们都会在春天里去探看冰棱花，去看达子香，去看我们每年都必去的地方。

    那个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片土地，却梦想听到冰河开裂的声音。而后一场接一场的春风刮过原上，在晴夜，在梦中，那些长河的星光开始汇聚，点点照亮我的思绪。我会在深夜猛然醒来，在孤寂的时候，我没有什么可以依赖，不住的去怀念，不住的去向往。田野上那些杏林已否点燃那片土地？还有那朵紫色的小花今年开过么。如果你们还记得，如果往事不堪回首，那么还有多少事情被我珍藏心底？

    一句话，一个微笑。

    我们一次次在遍布草莓的山上接力传说。

    包括7000年前挹娄王国在这片土地上的痕迹，还有挹娄公主的故事，是否都在我们眼前开始巡演？曾想做那个王国的骑士，穿着兽皮，带上弓弩，跨越历史长河去寻找消逝的凤林古城。

    梦，有时会到达终点，既远又近。

    正如走在现实的街口，遇见很多熟悉的面孔，我知道，这些真切笑容除多了几缕皱纹，还是旧时模样。而我仿若穿越了某个时空，一直当自己还在梦中不曾醒来。直至一个人去了东山，去爬大雪后的沟壑，用冰冻的目光找回多年前的记忆，才真切的体味了家乡原有的滋味。一脉山岭起伏绵延，一条冰河由东至西的贯穿心底，那种辽阔，那种长久的爱惜，只能由回归的心情承载，认领，并远远的带走。

    冰河，冰河。在我图腾的印记里，深深嵌在远行的足迹上面不曾离开。还有一群人，他们一直驻守在我的故事里面，没有消散，没有终点。从一个最初的开端，以冰雪为伍，渐而融解一起，无论何时何地，一段光洁的闪光，一汩清泉，透明的足以坦亮心扉，与我相伴。

    而我依旧在路上，被风吹起的长发，沾满旅尘。一种洄游不尽的转述，正是心底渴望的思绪在荒芜的原上扎根生长，年复一年，开花结果。

    亦如夏天的季节，我们会重逢。

    图文/雪魂 2013.12.21